国际贸易争端21讲二十亚洲共同体理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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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好,欢迎来到清华五道口《国际贸易争端》课堂,我是鞠建东。

年6月,新加坡总理李显龙在《联合早报》发表了一篇署名文章,说新加坡现在处于一种“无所适从”的状态。为什么呢?因为新加坡在安全方面依赖于美国,希望靠美国去维护亚洲的安全秩序,但是新加坡在经济上,又依赖于中国市场,这两头,谁也离不开。

现在中美贸易出现了争端,美国跟其他国家抱团,在贸易、投资、技术、金融等领域,试图与中国脱钩,而且,也要求新加坡站队;再加上年这场所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所带来的冲击,新加坡现在是左右为难,把自己塞进夹缝之中了。

其实除了新加坡,菲律宾、马来西亚、越南这些国家,包括日本和韩国,都有这种左右为难的感觉。

上一讲我们谈到,亚洲的经贸格局,一直处在碎片化的状态下,而随着中美经贸关系的变化,亚洲越来越迫切地需要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经贸秩序,来结束混乱的局面。

怎么建立一个理想的秩序呢?在我看来,其中一个有效的方案,叫“亚洲共同体”。

那么,为什么亚洲必须重建自己的秩序?什么是“亚洲共同体”?为什么它能结束亚洲经贸的混乱状态?我们又怎么来实现“亚洲共同体”呢?

这一讲,通过回答这四个问题,我们一起来探讨“亚洲共同体”能否给亚洲带来一个理想的经贸秩序。

为什么亚洲必须重建自己的秩序?

上一讲,我们谈到亚洲的经济结构是一个“轮轴—辐条”的结构,你可以想象一个自行车轮子,中国就是这个轮子的轮轴,亚洲其他国家就像是辐条,为什么呢?因为年中国在整个亚洲的GDP里的占比已经超过了50%,毫无疑问,中国的市场是亚洲最大的市场,如果没有中国来主导和推动,亚洲的秩序是难以建立的,没有秩序,亚洲就会始终处于一种碎片化、低效率的治理模式中。

亚洲是不是一直处于经贸失序的状态?当然不是,年之前,亚洲的经济秩序实际上是以美日为主导的。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时候,亚洲的经贸格局,是一种“雁行模式”。

当时的亚洲经济秩序,很明显,日本在亚洲是领先的,日本和美国又处于一种盟国的状态,那么美日就像是领飞的大雁,其他的像是亚洲四小龙,包括印度、中国这些新兴经济体,就像是大雁飞行队伍里两侧的翅膀。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一直延续到年,都是这个“雁行模式”。

但自从年中国加入WTO之后,亚洲的经济结构发生了巨大的、本质性的改变。到现在为止,中国的经济体量已经是日本的3倍还多,那么,过去的“雁行模式”,显然就行不通了。因为日本这只“头雁”,你的实力不行了,你还怎么在雁群里当领队呢?

所以,亚洲的经济结构和亚洲的治理体系,也就是说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,就出现了不匹配、不相适应的矛盾,光从这一点来说,亚洲重新建立自己的新秩序,就非常有必要了。

除此之外,我们还要看这样几个方面:

第一,中国和日本,在政治经济上的矛盾是有所缓和的。

第二,在新冠疫情的冲击下,亚洲乃至全球,都需要修复、重建秩序。我们都知道,年全球金融危机之后,美国已经无力主导全球秩序,本来就是青黄不接的时候,年的新冠疫情,又加剧了混乱。

这种秩序上的混乱,危不危险呢?当然危险。美国著名国际政治经济学家金德尔·伯格在总结年全球大萧条的时候,提出过,年的全球金融危机,之所以演变成一场持续了10年的全球经济大萧条,一个很关键的原因,就是这种全球秩序的混乱。

为了防止年这样的悲剧重演,亚洲迫切地需要来建立一个新的、合理的秩序,而且,亚洲秩序的建立,实际上也是全球新秩序建立的重要基础。

第三,新冠疫情推动了区域价值链的重构。上一讲我们说到,很多地区,像是欧盟、美加墨,建立了自己的区域贸易秩序,在此基础上形成了区域价值链,比如美洲价值链、欧洲价值链。这次受疫情的冲击,全球贸易大幅萎缩,但这些区域内的价值链,却是越来越紧密了。

所以我们会看到,中美之间的贸易摩擦、美国的制造业正在向墨西哥、巴西等拉美国家转移;包括德国、英国、法国等欧洲国家,也正在积极推动制造业向东欧、土耳其这些欧洲周边的国家来转移,说白了——这些国家也希望更多地进入亚洲的价值链,这样他们才能从中分到更多好处。

第四,美国在贸易、技术和人员流动等方面“去中国化”的速度明显加快。年第一季度,美国从中国的进口总额,下降了将近20%,但与此同时,美国对于中国以外的国家,比如日本、德国和韩国的进口份额,却一直是保持平稳的,而对墨西哥、加拿大的进口份额,还出现了上升。

这还没完,美国对中国企业的安全审查和出口管制也一天比一天严,新冠疫情以后,中国留学生和研究人员入境美国,也受到了很大的限制,如果不抓紧时间重建亚洲秩序,美国这种“去中国化”的做法,将会给整个亚洲经济带来震荡。

第五,美国在有步骤地推进所谓“巨型自由贸易协定”。“巨型自由贸易协定”是从当时奥巴马时代的TPP,也就是“跨太平洋伙伴协议”开始的,当时一共包括12个国家,后来美国退群了,但是日本接下来推动的CPTPP,也就是“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”却生效了。日本试图成为亚太价值链的核心国家,美国也是一直在背后支持它。

同时,日本和欧洲成立了自贸区,美国也成立了美加墨自贸易区,这么一看,潜在的风险就来了——今年的美国大选以后,假如美国提出重返CPTPP,加入这个“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”,那么日本这些国家肯定是欢迎的,然后美国又去找欧洲,他们哥俩儿去签一个某种形式的贸易协定,把欧洲和美国变成了自由贸易区,再加上美国手里本来就有美加墨自贸区,那么你拿着世界地图一看,美国把这个地球上的主要地区,都划拉得明明白白,它想在全球建立一个“去中国化”的巨型自贸区,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。

但是话又说回来,美国就算做得到“去中国化”,它却难以做到“去亚洲化”。因为亚洲太大了,同时它是全球最活跃,也是增长最迅速的市场,任何一个国家想要在经济和政治上“去亚洲化”,那都是不可能的。

所以你看,从方方面面的利害关系来看,重建一个亚洲的贸易秩序,都可以说是迫在眉睫的。

“亚洲共同体”为什么能奏效?

好,我们光说重建亚洲秩序很重要,那么,到底什么样的秩序,才适合亚洲现在的状况呢?答案是:“亚洲共同体”。

“亚洲共同体”这个概念,并不是我首先提出来的,它是年,时任日本首相小泉纯一郎访问新加坡时提出来的。当时,他首先提出了一个叫做“东亚共同体”的构想,一年之后,又在日本和东盟的特别首脑会议上,发表宣言确立了建立“亚洲共同体”的目标。

当然,日本提出“亚洲共同体”的目标,肯定是打算让自己当领头的大雁,继续用“雁行模式”来建立亚洲的治理体系。

到了年,当时的日本首相鸠山由纪夫,他是一位对中国比较友好的日本首相,他在与中国、韩国接触的时候,就多次非常积极地提出,要建设这个“亚洲共同体”,而且当时日本也提出来,希望把“亚洲共同体”定位为与美国、欧盟并驾齐驱的第三极。同时,在年的10月,中日韩三国领导人也敲定了要共建“亚洲共同体”,作为三个国家未来合作的方向。

看起来,形势一片大好对不对?但是,就在关键时刻,“亚洲共同体”的进展,突然就停滞了。为什么呢?

主要的原因是两个:一个是美国不同意,为什么?因为美国只想扶持日本当自己在亚洲的小弟,可日本想要在亚洲当老大,挑战美国的主导权,那美国当然不同意;

二是中国也不太积极,原因很简单,因为当时日本所构想的这样一个“亚洲共同体”,摆明了是以日本为主导的,那中国当然是不会太积极的。

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,年以后,亚洲地区的经济格局,发生了巨大的变化,中国变成了主导国家,如果现在来建设一个“亚洲共同体”,它的核心,自然应该是中国,所以,中国的态度,会积极起来;同时,从年年底到年,疫情的防控和经济的复苏,又提供了一个很重要的切入点,让东亚、东南亚的这些国家,都愿意向前迈一步。

所以,在我看来,现在是一个推动、建立“亚洲共同体”的好时机。

除此之外,在我看来,“亚洲共同体”的建立,还具备了三个非常重要的基础:

第一,世界经济格局,已经呈现出三足鼎立的基本态势:

第二,亚洲区域内的价值链的分工不断加强,形成了内循环。比如说,韩国和日本的工厂,会大量地使用中国的零部件,同样,中国的工厂也会大量使用日本、韩国等生产的零部件,这就是一个非常成熟的、在亚洲区域里的内循环。

第三,亚洲的主要经济体,越来越依赖于中国,中国作为轴心国的位置,也已经形成。中国的市场规模已经和美国差不多,甚至很快就能超过美国了,亚洲的各个国家又非常依赖中国的市场,那么中国的市场实际上也成了亚洲国家最具吸引力的公共品,这就大有可为了。

你看,这三大条件已经到位了,而新冠疫情的发生,又使得亚洲国家更加迫切地意识到,大家需要携手深入合作,所以,我才会说,现在是建立“亚洲共同体”的一个很好的时机。

“亚洲共同体”能带来什么?

那么,“亚洲共同体”的建立,到底能给我们带来什么?

第一,是包括零关税、零保护、零补贴在内的亚洲经贸规则和制度,这就消除了亚洲各国之间的贸易壁垒,降低了贸易成本。

第二,亚洲技术市场的建立。亚洲有不少国家和地区的技术,是在全球处于领先地位的,比如,中国、韩国、日本、新加坡等等。建立统一的市场之后,这些国家之间就不能互相技术封锁了。那么就算美国要“去中国化”,要求日本不卖关键零部件给中国,但是只要日本加入共同体,它就不能不卖了,它得服从“亚洲共同体”的规则,这就有利于亚洲建立一个统一的技术市场。

第三,有利于亚洲高科技产业的发展。还记得我以前说过的那个“创新-规模”的双轮驱动模型吗?在创新时代,市场的规模决定了高科技行业的发展。如果“亚洲共同体”能建立,就能为亚洲地区的高科技行业提供一个巨大的市场,这就能有力地推动亚洲高科技产业的迅速发展,这会让“亚洲共同体”所有的成员国都受益。

而且,像亚洲这么庞大的一个高科技产业市场,所有的国家,包括美国和欧州各国,都无法忽视它,也就没人敢边缘化亚洲、包括中国的高科技公司了。这么看来,“亚洲共同体”的建立,反而很可能会降低中国和美国的贸易摩擦程度了。

“亚洲共同体”的路径选择

好,说到这,你可能会问我,到底怎么来建设这个“亚洲共同体”,有什么样的路径可走?

亚洲市场这么大,建立一个共同体,当然不能一蹴而就。我觉得,至少得分为短期、中期、长期三步来走,才能把这个“亚洲共同体”,扎扎实实地建立起来。

第一步,短期目标,可以先成立亚洲卫生与经济共同体。疫情当前,我们如果能建立一个亚洲卫生与经济共同体的基金,来采购和发放卫生抗疫的医疗设备,或者疫苗的研制等等,同时,提升亚洲国家之间的货运和通关的效率,对于疫情的抗击也是很有帮助的。

第二步,中期目标,那就是加强经济合作了。怎么做呢?就是把现有的亚洲自贸区、货币基金、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,也就是亚投行等多边的合作平台,统统整合起来,建立一个类似于过去“欧洲共同体”的这样一种治理体系。

这就不仅仅是消除了贸易的壁垒,让生意更好做了,而且,大家的技术、人员、资本,也都能够比较自由地流通起来,这不就实现一个更加深度一体化的治理体系了吗?

最后一步,长期目标,是建立起类似于欧盟的治理体系,这就不仅是在经济上要融合发展了,在社会、政治、安全上也要形成一个共同的治理体系——到了这一步,整个亚洲,就能自上而下,形成一个更加稳固的共同体了。

刚才说的,都是不同阶段的目标,但是,推动这些目标落地,还需要一个明确的行动路径。不同的学者,对这个行动路径当然有各自不同的看法。我的看法是,“亚洲共同体”的推进,或许可以采取这样一个16个字的方案:

单边开放、双边谈判、先易后难、有序进入。

什么是单边开放?就是指中国首先单边开放中国市场,其他国家如果愿意成为“亚洲共同体”的成员,中国会首先把自己的制造业贸易、服务贸易、数字贸易、投资等市场,向对方开放,这够有诚意了吧?但是,我们也有条件,作为一种交换,对方也需要保证,在未来也向“亚洲共同体”的所有成员国开放,只不过,时间的长度可以选择,比如你可以选择用5年时间开放,也可以选择用10年时间开放,更重要的是,你需要成为“亚洲共同体”的成员国。

许多国家对进入中国市场,当然是很有动力的,但是谈判本身也是有成本的。所以,我们不一定非要在一个大的平台上,跟一堆国家坐下来一起谈判,你一言我一语,这就乱了,而且时间成本也不可控。我们可以采取双边谈判嘛,说白了,就是跟谁看对眼了,咱们约出来私下里聊聊行不行?

还有,这个私下沟通,也得看对象。所以咱们得先易后难,有序进入。比如,我们先问问柬埔寨、老挝、新加坡,咱们聊聊看,愿不愿意成为“亚洲共同体”的成员。再去问问马来西亚、哈萨克斯坦、巴基斯坦,看看你们是啥态度?如果这些国家都拿下来,那么印度尼西亚是不是就很着急?再接下来,越南是不是就该着急了,韩国是不是也着急了?就这么着,像滚雪球似的,一步一步滚动起来,那些一直站在外面观望的国家,观望的时间越长,它的成本就越高,到最后,日本早晚要坐不住,至于印度,我们就等一等吧。

当然,“亚洲共同体”的建立,还有其他的困难,我们不像欧盟那么一致,亚洲地区的这些国家,除了历史遗留问题以外,在经济体制、政治体制、文化传统、意识形态、价值观上都有比较大的差异,这就给“亚洲共同体”的形成,带来了阻力。

不过,这些差异呢,我们也不用太悲观,谁说一个共同体就一定得坚持单一的价值体系呢?

我们完全可以试试看,在多元化的价值体系上,来建设这个“亚洲共同体”。比如说,从这次疫情的抗击中,我们也可以看出,东亚、东南亚的这些国家,在集体主义方面都有相似的文化传统,比如说,中国、日本、新加坡、韩国,这次抗击疫情的效率都比较高,其实根本的原因之一,是这些国家都有集体主义的文化传统,比如说政府让大家都戴口罩、在家隔离,那大家都会非常自觉自愿地来遵守,这是亚洲人骨子里的东西,但是,在美国这种推崇个人主义文化传统的国家,就不一样了。这种文化上的相似性,给我们建立统一的亚洲价值观,提供了基础。

总结

今天这一讲,我们探讨了理想的亚洲经贸秩序,也就是“亚洲共同体”的建立。我们回顾了“亚洲共同体”的历史,也分析了它成立的条件和路径,在我看来,“亚洲共同体”的建立,不但能够在更大程度上激活亚洲的市场、优化亚洲的治理体系,而且还有希望缓和中美的贸易争端。

年新冠疫情的冲击,也给“亚洲共同体”的建立,带来了一个契机,我认为我们应该抓住这个契机,迅速推动“亚洲共同体”的建立,给整个亚洲的经贸和治理体系,都带来新的面貌。

来源:得到app鞠建东讲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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